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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座回顾 | 罗志达、王齐:论先验的身体:一个激进的胡塞尔方案

 
2024年5月31日晚,由北京大学外国哲学研究所、北京大学哲学系主办的“风华系列讲座”2024年春季最后一场在外哲所顺利开展。本次讲座邀请到来自中山大学哲学系(珠海)的罗志达教授作为主讲人,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所研究员王齐作为主持人。讲座正式开始之前,王齐介绍了罗教授的学术背景,罗教授毕业于哥本哈根大学,师从扎哈维(Dan Zahavi),在胡塞尔现象学领域有很深的造诣。如本次讲座题目“论先验的身体:一个激进的胡塞尔方案”所示,罗教授尝试提出一种不同于主流的观点,这种观点更激进地认为胡塞尔的身体理论在其现象学体系中起到了根基性的作用,它在保留了胡塞尔对康德的先验(transcendental)概念的继承的同时肯定了身体的必要性,换言之,提出了一种先验的身体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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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座正式开始,罗教授先为大家澄清了一些背景性的概念。首先是“先验”的概念,康德意义上的“先验”(transcendental)意味着“与具体经验相对的、作为认知之先天可能性条件的纯粹内在性领域”,而胡塞尔对于“先验”的定义很大程度上继承了康德的定义,也提供了一个更为清晰的方法论框架以去除康德的先验哲学中的神秘性特征。其次是“先验的身体”(the transcendental body)的问题,这一概念最早由亨利(Michel Henry)提出。亨利区分了不同意义上的“身体”,并提出了从第一视角出发讨论的“绝对身体”的概念,这一身体取代意识成为了绝对的自我,发挥着康德先验哲学的意义上作为认知的可能性条件的功能。罗教授认为,亨利颇具创新性地提出了先验身体的概念,超越了传统将一种无身体的纯粹精神作为认知可能性条件的观点,却赋予它一种“薄”的刻画,亦即仅仅将这种特殊的“身体”刻画为“主体性的”。而罗教授则尝试借助胡塞尔身体现象学提出一种更“厚”的先验身体的概念,这种尝试一方面丰富了先验身体的规定性,另一方面也对主流的胡塞尔揭示提出了挑战,即通过赋予身体以“先验”的地位使之成为胡塞尔的先验(超越论)现象学的根基。

由此讲座进入到了第二部分,罗教授通过澄清胡塞尔的先验主体性概念与身体现象学的关键理论要素为大家廓清问题域。胡塞尔的先验主体性概念要从其先验还原开始说起。通过还原,我们发现了纯粹意识,外在世界的意义需要通过其与意识行为的关联关系来理解。在此意义上,胡塞尔大体上继承了康德的框架,纯粹意识或者纯粹的主体性并非超越的存在者的一部分,而且是认识后者的可能性条件,是先验的主体性。我们的问题在于,身体在这个框架中处于何种位置?通过对Summa和Taipale等学者对相关问题的观点进行辨析,罗教授指出,纯粹意识就其行为和内容而言都原则上依赖于一个功能性身体在前反思的层面在正常运作,并且,对这一论点的发现必须是在先验还原的范围之内才能明证地作出。换言之,我们必须同时说明纯粹意识的先验性特征和其具身性特征,这意味着先验的主体性并非外在地拥有一个躯体,而是原则上肉身化的(incarnated)主体性。从身体的角度看,身体也不仅仅只能是作为超越的存在者的躯体,而同时可以是作为经验的条件的先验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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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在胡塞尔的身体现象学框架内说明这种先验的身体继而成为了问题,亦即身体本身作为超越的存在者如何能够承担起作为构造超越的存在者的先验条件的问题。罗教授给出的解决方案即在于对身体进行一种形式的功能性刻画来完成先验的纯化。首先,身体在空间感知中扮演了重要的功能性角色。它是我们感知空间对象的可能性前提,我们对空间对象的知觉的同时总是伴随着对自身身体的经验。具体而言,身体是主体性视角的基点、动觉的系统和具有二元性的显现方式。身体以前反思的、自发的方式在经验中起作用,对身体的反思行为的介入恰恰会使其前反思的功能性运作停止。其次,我们能够对身体进行一种功能性的纯化。这意味着对身体的先验的功能性作形式化的处理,以清除其物质性的维度,来保证身体作为先天的认知可能性条件的地位。身体的三个先验的功能性包括:它是导向的中心,是自身移动的动觉系统而构成了“主动性”与“接受性”的前提,以及它总是能够区分出主动和被动的双重感觉。罗教授分别对这三个功能展开了细致的分析,并指出,就身体的这些功能性而言,并不要求身体的物质性的维度。由此,我们能够获得一种对身体的纯粹形式的刻画,使得身体真正具有纯粹的先验哲学的特征,成为认知的可能性条件。

罗教授在讲座接近尾声时对其观点进行了一种康德式的评估,他认为,康德的先验哲学提供的是一种“自上而下”的综合方案,感性领域的混乱需要由先验的、无身体的主体来统合。而在罗教授的激进策略解读下的胡塞尔则提供了一种“自下而上”的综合方案,从纯粹感受性以及先验的身体在纯粹感受性之中的构造性作用出发来澄清认知的可能性。这种策略之所以是激进的,在于它一方面突破了康德式的无身体的先验主体的观点,另一方面也少有地强调了身体在胡塞尔哲学中的基础性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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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讲座并不足以一一展开这种纯化方案在细节上的论证,但足以引发在座听众的许多思考。问答环节大部分的问题都集中于对身体的功能性进行形式性纯化的可行性上,换言之,听众都十分关心对身体的这种形式抽象在什么程度上是可能的。罗教授对现场踊跃的提问一一作出回应,甚至不时为了辞能达意而全英作答,问答环节的气氛也随之热烈起来。许多同学在讲座结束后也不减提问的热情,与罗教授进行了更多的探讨。至此,“风华系列讲座”2024年春季最后一场圆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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